在医院的喧嚣中,我因方晟的失误而遭受了他父亲的公然羞辱。而方晟,却在女秘书家中,耐心地为她清除裙摆上的酒迹。视频中,他仅着一件白色背心,发布者的附言是:“应酬落幕,上司的细心照料,如此迷人的男子,我将来该如何是好?”目睹他们宛如夫妻般的亲昵,我心生放弃之意。
在方晟父亲体检之前,我做足了心理准备。尽管在他眼中,我不过是个不配方晟的教师,但我仍怀揣着一丝希望,期盼有朝一日能得到方晟家人的认可。然而,意外还是发生了。
医院,方晟父亲对我的大声斥责,迅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。方晟的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。我焦急至极,甚至寄希望于网络,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。然而,下一刻,我便在网络上看到了方晟穿着背心给其他女人清洗裙子的视频。视频中的他,专注而细心,与他口中所谓的“妹妹”佟昕,显得异常亲密。
我并未打算容忍,直接在视频下方
了方晟,并附上评论:“哇,这是在表白吗?”收起手机,方父的怒斥仍在继续。我深吸一口气,平静地回应:“爸,时间是方晟约错的,我无法承受您的怒气,也无法提供解决方案,您自己决定吧。”
方父对我的反抗感到意外,他颤抖地指着我,却说不出话来,最终愤怒地拂袖而去。送走方父后,我回到家中,方晟仍未归来。在这空荡荡的房间中,我感到一阵苦涩和疲惫,最终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。
半梦半醒间,我被一声巨响惊醒。方晟站在门口,一脸愤怒地盯着我。他质问我为何不接电话,我才发现手机早已没电关机。方晟身上淡淡的酒气和洗衣液的味道飘来,我意识到他之所以突然因为我不接电话而生气,是因为我公开挑衅了佟昕。
我自嘲地笑了笑,问方晟:“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的电话?”他回答说从上午十点就开始找我。那时,我刚刚发表了评论。原来方晟并不是忙到没空看手机,也不是不知道我那时多么需要他,他只是不在乎。
方晟试图解释白天的事情,我知道他的父亲已经告诉了他一切。他知道我无辜,但他的父亲毕竟是长辈,我应该给予尊重。然而,这五年来,我小心翼翼地对待方晟的父亲,换来的却是不尊重的评价。他们方家人所做的一切,又有哪一件尊重过我?
我不再纠结这些无意义的事情。方晟以为我还在生气,却不知道我实际上在考虑如何放弃他。
方晟见我无动于衷,便搂住我,补充说:“好了,看你这么疲惫,既然学校这么忙,你不如辞职在家休息一段时间,反正教书也赚不到多少钱。”
我感到有些厌恶方晟的触碰,抽出手臂后,认真思考他的话。方晟刚毕业时,是我这份看似微不足道的工作,支持了他的生活。如今,在他眼中,我可能和这份工作一样,不再重要。
“方晟,我的工作虽然收入不高,但教书育人在我心中很有价值。我确实没有你那么清闲,还有时间去别人家洗衣服,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应该辞职。”
方晟似乎被我的话触动了,他站起来,面露讥讽:“桓欣欣,你终于说出了你的真实想法。你一直在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,其实只是因为佟昕发的视频在生我的气!”
我也回忆起之前方晟对我说过的话。那时,佟昕刚成为他的员工,方晟怕她融入不了公司,对她关怀备至。不幸的是,当时我犯了急性肠胃炎,又在出门买药时发现忘带了钥匙。在寒冷的冬天,我忍着腹痛给方晟打电话,他在半小时后才接,听到我的请求后非常生气。
那天,我第一次对方晟生气,他回家后,我冷着脸。方晟委屈地向我道歉,一再强调他只是把佟昕当作妹妹看待。我被他的甜言蜜语打动,甚至认为自己太小气了,竟然会因为一个比我小几岁的女生和方晟吵架。
现在回想起来,既可笑又悲哀。
当晚,我和方晟不欢而散,他去客房睡了一晚。第二天醒来时,方晟已经离开。家里一片混乱,到处都是他的衣服、鞋子和吃剩的食物。如果我不主动收拾,家里就会永远这样。
这真是可笑。恋爱三年,结婚五年,我全心全意地照顾方晟,他忙于创业和应酬,我就包揽了所有家务。但谁能想到,平日里从不做家务的他,竟然会去别的女人家洗衣服。甚至在佟昕家里只穿着背心,比我们八年的婚姻生活更像一对夫妻。
看着地上方晟的凌乱衣物,我不再打算伺候。反正不久后,这些东西都将被打包带走,我又何必多此一举。
下班时,我没想到会在学校门口见到方晟。他靠在车边,似乎等了很久。看到我后,他快步走过来。
我有些惊讶:“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
方晟抿了抿唇,垂下头,轻声说:“欣欣,我今天认真思考了,是我做错了,让你误会了。”
他打了我一巴掌,然后又给我一个甜枣,这是方晟的惯用手法。
“我今天公司没什么事,特意来找你,我们一起去吃以前那家蟹肉小馄饨好吗?”
方晟最喜欢吃学校附近的蟹肉小馄饨。每次他没胃口时,我都会给他打包带回家。但那是他喜欢的,不是我。
我闭上眼睛,沉声说:“方晟,我对海鲜过敏,不能陪你去吃蟹肉馄饨。”
当我说完这句话,方晟的表情明显僵硬了。也许他也觉得自己连妻子海鲜过敏都不知道有些过分。
他再次开口,语气中带着愧疚:“对不起,我……”
“好了,不必多说。”我看了看手表,“你先回去吧,我还有事。”
这不是为了躲避和方晟独处而编的借口,我真的有事。学校每年都有外派教师出国进修的名额,每年名单上都有我。但这些年,为了陪伴方晟,我一直主动放弃这些宝贵的机会,甘愿做一个没有前途的助教。
现在,国内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,我决定不再搁置自己的计划,主动约了教研室的同事咨询进修事宜。现在就要去赴约。
这时,方晟的电话响了。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了。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佟昕的声音。方晟听着,眉头逐渐皱起。
“什么?你先别挂电话,我马上到!”
不知道佟昕说了什么,方晟突然变得急躁,急忙转身上车。快要关车门时,他才想起还有我。
“欣欣,公司突然出了点急事,我……我必须回去看看。”
对于方晟随时能为我抛下这件事,我已经习惯了。但这次,我不想陪他演戏。
“如果我说,我不想让你去呢?”
方晟愣住了,没想到一直对他言听计从的我也会说不。
他面露难色:“欣欣,你别为难我,我真有急事!”
“哦?什么事这么急?”
方晟吞吞吐吐,说不出话。他咬咬牙,最后还是上了车,只留下一句:“我明天再来接你。”
就在这一刻,我做出了决定。面对方晟焦急的目光,我微笑着摇头:“不用了,以后你都不用来了。”
我到了教研室外,已经是傍晚。我敲了敲门,里面迟迟没有回应。正当我以为办公室没人时,传来了一声:“进来。”
进门后,只看到宁全一个人坐在那里,他的眼睛红红的,好像刚哭过。宁全平时工作雷厉风行,能力很强,是个年轻的博士后。因为我多次拒绝进修,他认为我不思进取,对我态度冷淡。
现在看到他这样脆弱,我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宁老师,怎么了,你还好吗?”
宁全清了清嗓子,抬头,恢复了平静,但眼圈依旧红肿,声音沙哑。
“抱歉,家里一些私事,让你见笑了。”
他让我坐下,开始翻找资料,把一堆资料放到我面前。
“桓老师,虽然你终于愿意主动求学,但我们还是要走必要流程。你看下这些资料。”
宁全耐心地向我解释注意事项,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。
共事多年,他一直这样强大,让我钦佩。
“宁全。”我打断他,“还记得前年我放弃进修时你说的话吗?现在我把它送给你。”
前年,我已经第四次拒绝进修。宁全以为我害怕国外生活,认真地对我说。
他说:“生活,有剥削也有馈赠,你不要被眼前的障碍束缚。”
我没有立场关心他发生了什么,但希望这句话能安慰这位老友。
宁全想了想,轻轻笑了。
“好,我知道。”
……
我和宁全聊了三个小时,直到告别后才意识到疲惫,回到家只想洗澡睡觉。
但打开房间,竟然看到佟昕靠在我床上,方晟坐在一旁,小心翼翼地喂她吃粥。
看到我回来,方晟没有惊慌,反而质问我:“你怎么这么晚回来,家里这么乱,为什么不收拾?”
佟昕轻咳两声,握住方晟的手,虚弱地说:“旭哥,你别怪姐,她平时上班肯定很忙,偶尔不顾家也是正常的。”
说完,她又咳嗽起来。
方晟帮她顺气,无奈地说:“你现在需要休息,别操这么多心。”
这是在做什么?他们竟然在我家,甚至在我房间,在我面前上演亲昵的戏码?
我感到恶心,看着还在咳嗽的佟昕,问方晟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方晟安抚好佟昕,才转过头。
“欣欣,小昕身体不舒服,她在外地也没人照顾,我想让她搬进来养病。”
他突然想起什么,接着说:“她有胃病,吃不了油腻,你做饭时要注意。”
我怀疑自己的耳朵,惊讶地问:“你想让我照顾你的情人?”
方晟抬头看我,有些生气,“桓欣欣,你发什么疯,什么叫照顾情人?你明知道我不会做饭,不能照顾她,只是让你做几顿饭,至于说得这么难听吗?况且小昕身体虚弱,还有胃病,你不能有点同情心吗?”
“医院,别在这里恶心我!”我从抽屉里拿出胃药和止疼药,扔到桌上,对佟昕说:“这几个牌子的药我都试过,效果不错,你有手有脚,有空赖在这里,不如自己治病。”
佟昕手忙脚乱地接住药,无助地看着方晟,方晟有些茫然。
“桓欣欣,家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,你什么时候得的胃病?”
方晟当然不知道我有严重的胃病,毕竟每次我发病时都找不到他,即使是我最需要他的时候,也只能换来一句冷漠的“在忙”。
这期间有多少次是真的在忙,又有多少次是为了陪别人,就不得而知了。
……
方晟刚工作时,常常忙得不可开交,因为年轻资历浅,总被客户轻视,同事排挤,承受着压力。
回家后,他总是控制不住地流泪,情绪崩溃。
我心疼他,更怕他撑不住,于是挤出时间四处替他盯项目,亲自搭配午餐送到公司,看着他吃完。
看着方晟逐渐好转,即使我忙到走着路都能睡着,但心里还是欣慰的。
当然,胃病也是那时落下的。
我清楚地记得那段时间我每天往返于学校和项目施工现场,那段颠簸的路,我每天都要走好几趟。
再加上天气炎热,自然吃不下什么,不久就犯了急性肠胃炎,当晚又引发高烧。
方晟吓坏了,守了我整整一夜。
看到我终于退烧,他激动得红了眼眶,一把抱住我,喃喃地说:“欣欣,以后不能再这样了,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。”
那时,他哭着说没有什么比我更重要,现在,他甚至不知道我常年犯胃病。
但佟昕的小病小痛却让他牵肠挂肚。
我们三个人僵持在一起,场面非常尴尬。
佟昕手里拿着胃药,面露难色,最终硬着头皮对我说:“姐,药不能乱吃,不对症的。”
“是吗?”我挑了下眉,“是怕不见效,还是你根本没病,一直在装?”
“你!”佟昕的目光在我和方晟之间来回扫视,最后停留在方晟身上:“旭哥,我没有。”
看着他们,我感到心烦,索性直接打开房门。
“这药吃不吃随你,出去吧,不送。”
佟昕不可置信地看着我:“你在赶我?”
我闭了闭眼睛,实在想不通她这份惊讶从何而来,沉声道:“不然呢?还要我再说一遍吗?出去!”
佟昕脸涨成了猪肝色,直接伸出手指着我质问:“这是旭哥买的房子,你凭什么赶我走?”
佟昕脸上的表情很熟悉,和方晟他爸经常流露出来的鄙夷并无二致。
他们都认为我是依附方晟生存,在方晟提出的要求下就理应没有资格反抗。
可明明这么多年我从没有花过方晟一分钱,就连这间房子也是父母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。
在父母临终前,是方晟牵着我的手向他们保证,会好好陪伴在我身边。
不过五年,早已物是人非。
此刻我很想知道方晟心里是什么想法,扬了扬头,对佟昕说:“你认为我没资格赶你出去,那你可以让方晟把我赶走。”
“够了!”方晟挡在我们中间,眉头紧锁,低声对佟昕说:“小昕,你先回去吧,我晚些再去看你。”
听到这话,佟昕眼圈瞬间红了,满是愤懑地看了我一眼后,拿起自己的东西就夺门而出。
方晟看着佟昕略显凄凉的背影,犹豫了一瞬还是去送了她,不过没两分钟就回来了。
“欣欣,我没想到佟昕她会说这些话,不过她足足比你小了五岁,你也不至于这么跟一个孩子较真。”
“以后不会了。”我平静地说。
方晟神色有所缓和,表示性地问道:“你最近到底怎么了,脾气一天比一天大,是不是出了什么事?”
“方晟,我们离婚吧。”
真正将这句话说出来时,我的心里竟然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。
“你说什么?”
方晟瞪大双眼,过了足足半分钟才发出声音。
“我们离婚吧。”我又重复了一遍,“或者我也可以说的委婉一些,既然你真喜欢她,我退出。”
方晟直直的盯着我,脸上怒意越发明显。
“桓欣欣,你和我置气我理解,但是总不至于拿婚姻开玩笑!”
“放心,我当然不会开玩笑。”
我从衣柜里拿出行李箱,平静地注视着方晟,“这段时间我会搬去教师公寓住,你考虑好了随时联系我,当然,我想你应该不需要考虑太久。”
方晟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的神色,他伸出双臂拦在门边。
“桓欣欣,你这是在威胁我吗?就为了佟昕?我只是看着她一个人孤苦无依,作为上司和一个哥哥帮她一把而已,既然你不欢迎她我也让她走了,你为什么还要搞这些?”
“你认为我只是因为今天你把她带回家,才要和你离婚吗?”
“还是因为上次视频的事?”
方晟皱起眉头,烦躁地叹口气,“你真的想多了,那天我们应酬,她不小心把酒洒在裙子上,我这才会帮她洗的,不过顺手的事,而且……而且我本来看到你那条评论后是打算早点回家的,可是佟昕她喝醉了缠着我不让我走,我实在是没办法。”
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,他什么都懂,只是懒得解释,懒得去顾及我的感受。
“欣欣,我们如今把误会都解释清楚,你别再置气了好吗?”
换作从前,打死我都不会相信方晟也会有开口挽留我的这天,他的语气中甚至还带了些惶恐。
在这场感情中,方晟甚至他的父亲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。
我但凡对此表现出一丝不满,就成了不懂得包容理解她的不合格妻子,即便我对他有再多的爱,也在这日复一日的磋磨中消耗殆尽了。
更何况,在我将爱全都给予方晟时,他全心全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