急性胃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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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6/14 18:42:00

我被车撞了,医院时看见我的亲亲老公正陪着白月光做检查。

但我也没什么资格去吵架,

医院的也是我心心念念的白月光。

我们夫妻白月光比赛一比一平。

我被摩托车撞了,扭伤了脚,一动就钻心的痛。

肇事者逃跑了,我龇牙咧嘴地坐在马路牙子上,摸出手机打算给老公打个电话。

方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,居高临下地踢了踢我的腿,嘲讽道:“怎么,瘸了?”

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,刚要支撑着起身就被凌空抱起。

我惊呼了一声,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。

方屿将我塞进车里,医院。

我却故意说:“还是不麻烦方大律师了,我打电话叫我老公来接我吧。”

他果然被激怒,扔了手机冷笑道:“好啊,我忙得要死,你以为我就那么想送你?”

我没再说话,垂眸拨打电话。

一连拨了几通也无人接听。

本以为方屿会出言嘲讽,他却什么都没说,只是为我系好安全带,医院。

医院里人很多,个个步履匆匆,神色惶惶。

我坐在候诊区,看着方屿为我上下奔忙,心中泛起苦涩的滋味。

很久之前,他就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。

我原本应该嫁给他的,我原本会有美满的婚姻。

而如今,本该是我丈夫的人变成了我的继兄。

一别经年,他不再是他,我也不再是我。

方屿挂上号,背起我去看医生,又背着我去拍片子。

好在只是轻微骨裂。

医生将我的脚固定包扎好,嘱咐我要静养,又转过头宽慰紧张兮兮的方屿:“别担心,她这不严重,养上个把月就好了。”

方屿闻言松了口气,但依旧眉头紧拧问了一大堆注意事项。

医生耐心地一一作答,我们离开时笑着对我说:“小姑娘好福气呀,你男朋友真是心疼你。”

我趴在方屿背上,看不到他的神情,只感觉背脊一僵。

他没有纠正,只是道:“真是谢谢你,林医生。”

出了接诊室,我没话找话:“你背着我累不累?我是不是挺重的?”

他哼了一声:“你还重?再瘦就成······”

话音戛然而止,方屿望着前方的消化内科,不确定地问我:“微微,前面那个穿黑衣服的是不是付秉正?身边怎么还有一个女的?”

我伸长脖子眯着眼睛看了又看,无奈道:“我没戴眼镜看不清,你认错了吧,他现在应该在公司。”

方屿一直在美国留学,前段时间刚回来,只和付秉正打过一次照面,要是换了我,连他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。

方屿却十分笃定:“没错,就是他。”

说着又往前走了两步,忿忿道:“那女的是谁啊?他俩咋那么亲密?他怎么还搂着那女的?”

我霎时慌乱起来,我猜到他身边那个女人是谁了。

我紧紧搂着方屿的脖颈,强作镇定道:“我们走吧。”

这要遇上多尴尬啊!

方屿却比我还要生气,仿佛出轨的不是我老公而是他老公。

要不是背上还背着我,就要冲过去揍人了。

“捉奸捉双,别怕,哥给你撑腰!”

我才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!

急忙劝道:“快走吧!他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,我不在乎也管不着。”

“你怎么管不着?他都骑你脖子上拉屎了!宋时微你个怂包,你现在怎么这么怂!搁以前还用我出手?你那暴脾气早把他打成猪头了。”

那女孩我认识,叫林北音,是付秉正心心念念的白月光。

这年头谁还没有个白月光?

有什么可计较的?

我手脚并用地扑腾起来:“走不走!”

方屿按住我的腿,恨铁不成钢地教训着我,急赤白脸的,活像大街上教训熊孩子的家长。

周围人都看了过来,我尴尬得头皮发麻,丢人地将脸埋进他颈窝。

“微微?”

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,我蓦地抬头,就看到付秉正神情复杂地站在我面前。

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到脚上,满眼关切地问道:“你的脚怎么了?”

啊啊啊啊,烦死了!

怎么还是遇上了!

又要演戏。

我怏怏道:“不小心被摩托车撞了。”

付秉正一脸着急:“看医生了吗?严重吗?”

我急忙摆手:“不严重不严重,医生说修养两天就好了。”

方屿转过头冷冷地睨了我一眼:“都骨裂了还不严重?”

我警告地锤了他一拳,示意他别乱说话。

付秉正脸色有些难看,语气关切又夹杂着几分责怪:“怎么不给我打电话?”

还未等我应答,方屿便讥讽道:“她给你打了好几通,你都没接,还以为你忙工作呢,没想到是在照顾别的女人。”

付秉正被讽刺得哑口无言。

场面实在难看,我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,主动解围道:“没关系没关系,秉正又不是故意不接我电话,那女孩是他发小,我也认识的。”

方屿骂道:“你这个窝囊废,别说话!”

我缩了缩脖子,下意识地搂紧他。

付秉正盯着我不知在想什么,眼神一暗,上前伸手想要将我从方屿背上扶下来。

方屿拂开他的手,冷冷道:“别碰她,她一下地脚就疼得要死。”

付秉正与他对视,一向温和的目光冷若冰霜。

方屿丝毫不惧,还朝他努了努下巴:“付总,那女的找你呢。”

我看过去,林北音正捂着肚子四处张望。

付秉正转过头看了看她,又看了看我,握住我的胳膊嘱咐道:“微微,你等我一会儿,我马上过来。”

我十分大度地挥了挥手:“快去吧,我没事。”

然后就看着我的丈夫满心急切地奔向另一个女人。

我没有等他。

方屿将我送回家,一路无言。

直到坐在家里,才愤然道:“付秉正怎么可以这样对你!”

我好笑极了:“大哥,我们是商业联姻。还指望他真的爱我吗?还指望他像你一样······?

我倏然顿住,方屿却已经自责地红了眼。

我过得不好于他而言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。

可当初,也是他决绝地舍弃我。

我垂眸倒茶,敛起所有复杂情愫,出言宽慰道:“付秉正其实对我挺好的。”

“好在哪里?”方屿盯着我,眼中满是不忍。

“他对我很大方,也挺照顾我的。那个女生是他发小,是他喜欢了很多年的人。但我也没什么好计较的,我喜欢的人也不是他。”

我如此直白地剖明心迹,而方屿的反应却是沉默不语,逃避似的移开目光。

茶杯已满,我浑然不觉,直到滚烫的茶水溢到手上,才如梦惊醒。

我和付秉正终将陌路。

而我和方屿早在十八岁那年就已经决裂,再无可能。

付秉正回来时我正在吃西红柿鸡蛋面。

他看了眼厨房,一边脱外套一边问:“方屿呢?”

“送我回来就走了。”

“面是他做的?”

“是,我有点饿。”我埋头吃着荷包蛋。

付秉正坐到我旁边,温声解释道:“微微,下午的时候北音突然胃疼,我就······”

又来了,烦死了!

“我相信你,不用解释。”

我打断他的话,一双杏眼恳切地望着他。

只求他不要再絮絮叨叨地解释这些破事。

我实在厌烦。

付秉正张了张嘴又闭上,眸如寒星,控诉一般盯着我,眼角眉梢都缀着委屈。

我注视着他英俊的眉眼,心中啧啧称叹:他演技可真好,比我好多了,我已经快要演不下去了。

晚上睡觉时我做了一个梦,梦到了白天的场景。

医院走廊,却看到付秉正陪着林北音做检查,关怀备至。

我没有像白天一样视若无睹,反而噌的一下从方屿背上跳下来。

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,一头将他撞翻在地,而后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狠狠地打了他两个嘴巴子。

一边打一边骂道:“反了你了付秉正!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勾搭野女人!男人不自爱,就像烂菜叶!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!”

梦里酣畅淋漓,醒来时整个人都窝在付秉正怀里。

他侧躺着,一只手搭在我腰上,呼吸温热绵长。

真奇怪,不管睡前离他多远,醒来时总在他怀里。

月光微弱,付秉正的睡颜沉静温柔。

我趴在他身上,拨了拨他的眼睫,又戳了戳他的脸颊。

付秉正毫无反应,我兀自傻笑。

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。

原来我是在意的。

我骗自己我不再喜欢他了,我逼着自己对他再无期待。

我以为真的如此。

哪怕看到他和林北音在一起,心中也无波澜。

可梦里还是会耿耿于怀。

原来,我如此在意他。

我和付秉正是商业联姻,只见过一面就定下了婚约。

那时我刚大学毕业,和方屿已经四年未见。

我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。

结婚后,我和付秉正一直相敬如宾。

尊重有余,亲密不足。

直到半年后,有一天大半夜我突然上吐下泻,头晕目眩,保姆阿医院。

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。

付秉正当时在外地出差。

我打了点滴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,醒来时就看到付秉正坐在我床前,握着我的手,很担忧地看着我。

我至今仍记得他那个眼神,充满心疼,担忧,怜惜和不忍。

我看见他哇地一声就哭了,他将我抱在怀里,温柔地抚着我的背安抚道:“没事了没事了,微微,我回来了,我回来了。”

彼时,天还未亮。

他推掉所有的工作照顾了我三天,无微不至,毫无厌烦。

我从小父母离异,父亲视我于无物,母亲把我当累赘。

从小到大,我最怕的就是生病。

因为每次生病,都只有我妈的的大声呵斥。

她会一边不耐烦地灌我药,一边骂我是个废物,只会耽误她赚钱。

而付秉正不但没有嫌弃我,还温柔耐心地照顾我。

爱是静水流深,在朝朝暮暮的相守中汹涌流淌

我开始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。

我太想拥有一个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的爱人了。

我开始学着爱人,学着做一个好妻子。

付秉正也对我很好。

我们一起做饭,一起吃饭,一起经营我们的家,一起做所有情侣该做的事。

我还在他的鼓励下和好友合开了一家服装设计工作室。

期间付秉正的公司也顺利上市,越做越大。

有一次举行家宴,爷爷因为付秉正将他偏爱的小儿子赶出公司,不问缘由,就要动家法。

付秉正跪在祠堂的牌位前,爷爷挥着粗实的拐杖,一棍一棍打在他的背上。

没有人敢求情,婆婆拉着我不让我靠近。

我站的那么远,还是能听到拐杖挥在半空中划出的风声,落在付秉正背上的响声,付秉正起先背脊笔直,紧握着拳,一声不吭。

几棍之后,再也直不起腰。

我急得淌泪,可人微言轻。

不知哪来的勇气挣开婆婆冲了过去,将他护在身下,替他挨了好几棍。

晚上回到家,我们互相给对方擦药。

付秉正滚烫的泪珠滴在我的背上,灼热痛楚。

他抱着我哽咽着说:“微微,我让你受苦了,是不是很疼?”

我亲了他一口,咧着嘴傻笑:“我们夫妻就是要同甘共苦啊!”

那段日子真的很快活。

我以为我的爱人像我爱他一样全心全意的爱着我。

直到林北音回国。

付秉正跟我说他们是发小,从小一起长大,感情很好。

我丝毫没有怀疑,还傻乎乎地跟着他去参加林北音的接风宴。

林北音要当导演拍电影,拉不到投资,他就拿自己的钱去投资。

还假惺惺地跟我商量,我像个傻子一样对他说:“朋友有困难当然要帮她一把喽。”

我被所有人蒙在鼓里。

如果那天我没有用他的电脑就好了。

他的云盘里存着林北音几百张照片,开怀大笑的,生气愤怒的,鬼马精灵的,各式各样。

除了林北音的个人照,还有很多他们一帮发小出去玩耍时拍的合照。

每一张付秉正都和林北音站在一起。

那时的付秉正还有几分青涩,看向林北音的眼神是藏不住的炽热爱意。

我像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,透体生寒。

像被人从太阳穴打了一拳,整个脑袋都是懵的。

逐渐平静后竟还存着一丝侥幸。

谁都有过去,我并不介怀。

我也曾热烈地喜欢过另一个少年。

我只想他亲口告诉我,不管过去如何,他现在喜欢的是我。

我急不可待地去找他。

到了公司推开办公室的门,就看到付秉正和林北音抱在一起,林北音哭得梨花带雨,付秉正温声细语地安抚着她。

两人看见我,俱是一惊。

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,我像暴怒的狮子一样冲了过去抬手便扇了付秉正一巴掌。

转身想打林北音,被付秉正死死拦住。

他钳住我的手腕,不顾我的挣扎一把将我拦腰抱起,大步流星地走进休息室将我扔在床上,反锁房门,一气呵成。

我在房间又摔又打,又骂又踹,发泄了十来分钟,付秉正才从外面开了门。

林北音已经离开。

泪水斑驳了妆容,我像个小丑一样歇斯底里地质问他和林北音究竟是什么关系。

付秉正神情淡漠,眼里没有一丝温度,十分坦诚地告诉我,他的确喜欢林北音,但林北音不喜欢他,他们只是朋友。

他很真诚地对我说:“微微,你可以放心,你是我的妻子,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。今天的事是我不好,北音家里出了点事,我想安慰她,所以才,”

他认真地看着我,言辞恳切:“我向你保证,绝对不会有下次。”

我又委屈又生气:“你怎么可以抱她!”

付秉正搂住我,给我擦眼泪,哄孩子一般:“都是我的错,以后只抱你。”

我回抱住他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可怜巴巴地乞求他:“你以后不要再和林北音见面了,好不好?”

他僵了一瞬,沉默地注视着我,眸如深渊,晦暗不明。

良久,对我说:“微微,我会和北音避嫌,但我们二十多年的感情,不可能绝交。”

“她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?”

“很重要。”

从看到照片那一刻就一团乱麻的脑子突然有了片刻清明,我颤声问:“你刚才说你喜欢她是指过去喜欢他,还是现在也喜欢她?”

付秉正的神情罕见地慌乱起来,他盯着我的眼睛,急切地想要说服我:“这不重要,微微,重要的是我们已经结婚了,我一定会对你负责。”

“如果林北音现在告诉你她也喜欢你,你会和她在一起吗?”

“不会,你才是我的妻子。我这辈子只有你,不会有别人。”

他说的那样认真,那样笃定,我相信他一定会说到做到,却更觉得悲哀。

我终于明白过来,他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妻子,是他不得不背负的责任。

换一个人做他老婆,他依然会像照顾我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她。

他对我好,无关情爱,只是因为责任。

而林北音,才是他的心之所向。

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,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,像偷到稀世珍宝的小偷,日夜担心失去它,终于伏法后反倒落得一身轻松。

那本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。

我冷静下来,很平静地说:“付秉正,我们离婚吧。一辈子很长的,你既然喜欢林北音,就应该去争取,而不是和我将就。”

付秉正有些生气道:“我都说了她不喜欢我,她有喜欢的人!”

我从包里掏出小镜子,一边补妆一边慢条斯理道:“反正我不想跟你过了,我们离婚吧。”

没有人长久地爱我,所以我从小就在修炼一门本领:只要你不爱我,我就立刻收回对你全部的爱。

付秉正神情阴鹜,目光像鹰隼一样锐利地盯着我,语气却温柔地近乎诱哄。

他说:“微微,我知道我今天让你很伤心,可是你想一想,你当初为什么会跟我结婚。如果还是当初那个目的,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走下去?如果你只想要全心全意的爱,那我尊重你的选择。”

补口红的手顿住。

我认真想了想,是啊。

我们当初本来就是商业联姻,一开始不也过得好好的?

我非要喜欢他,非要谈情说爱,才落得今天这步田地。

平心而论,付秉正对我很好。

就连我引以为傲的事业也是在他的支持下才发展起来。

爱对我来说并不是必需品,钱才是。

那我为什么要离婚?

只要我不爱他,只要他给我的伤害我不要,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到我。

所有的想法都在涂完口红后的一哂中完成。

我收起口红背好包,起身准备离开,还装了把贤惠:“老公,晚上想吃什么?我亲自给你做。”

付秉正坐在沙发上,自下而上望着我,面沉如水,似乎对我的懂事并不是很满意。

仿佛故意激怒我一般一字一句道:“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在家里解决,不要来公司发疯。”

他明明处于低位,看我的眼神却像高高在上的神祇俯视丑态毕露的凡人。

熄灭的火再次烧了起来。

发疯?

对啊,我不就是在发疯吗?

歇斯底里的是我,醋意滔天的是我,不可理喻的是我,而他从始至终温文尔雅,云淡风轻。

谁不想体面?

我输在我爱你啊!我最不体面的就是爱你这件事!

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,熟练地抬手,清脆的耳光声响起。

付秉正惊愕地瞪着我,白皙的脸上迅速浮现出红肿的指印。

我勾唇笑道:“刚才发疯的时候还准备教训林北音不知分寸,既然你不让我打她,那你替她挨好了。”

说完后施施然离去。

从那以后,我们就从恩爱夫妻变成了同床异梦的合伙人。

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我对付秉正仅存的一点爱意也逐渐消耗殆尽。

当初太乐观了,还以为怎么着也能演个三五年。

没想到才演了三个月,我就演不下去了。

尤其是今天,看到他和林北音亲密无间的画面,真恨不得把他打成猪头!

付秉正还在熟睡,我盯着他的睡颜,越看越气。

不守男德的烂菜叶!

我看好距离,假装翻身,挥着胳膊一巴掌打在他脸上。

付秉正猛然惊醒,我闭着眼睛,假装还在睡梦中。

他窸窸窣窣地凑了过来,小心翼翼地抬起我露在外面的胳膊放进被子里。

又握住我的手揉了揉他的脸,在我耳边轻笑道:“你怎么睡觉也不老实?”

说着就贴上来亲了我一口。

付秉正!君子动手不动口啊!

我僵硬地躺在床板上。

听他嘟嘟囔囔:“你现在可是变了,每天就和我说那么几句话,你以前看到奇怪的树都会和我说,现在什么都不告诉我。”

他一边嘟囔,一边轻手轻脚地将我揽进怀里,脸贴着我的脸又睡了过去。

我缓缓地挪出他的怀抱,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。

我要离婚。

之前不离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,我害怕一个人。

我太贪图付秉正给我的温暖了,我想有个人陪我一起吃饭,一起睡觉,一起面对所有的悲欢离合。

可如果代价是忍气吞声,貌合神离,那这样的陪伴又有什么意义。

离了婚之后我可以养只狗,再养两只猫,这样肯定就不会孤独了。

它们可比付秉正忠诚多了。

我可以净身出户。

我的工作室已经足够让我和我的狗和猫过上富足的生活了。

就是我睡眠不好,比较认床。

得和付秉正商量一下能不能把这张床给我。

他应该会同意。

毕竟他以后还会再婚,难道还让新老婆睡我睡过的床吗?

我胡思乱想着睡了过去,一觉睡到了十点。

付秉正竟然没去上班,坐在椅子上边吃早餐边看报纸。

我奇怪道:“今天不去公司?”

他好整以暇地折好报纸放在桌上:“你行动不方便,这段时间我在家办公,可以照顾你。”

“我的脚今天已经好多了,你去工作吧,待会儿刘阿姨就来了,没事的。”

我推了推他的肩膀,被他一把抱在腿上。

付秉正环住我的腰微微仰头看向我,温柔笑道:“可我想陪你啊。”

我有些动容,眉眼弯弯地搂住他的脖颈,不经意间看向窗外。

天空湛蓝,阳光明媚,一室温暖。

吃午饭时,方屿突然到来。

拎着一个饭盒,兴冲冲地说给我炖了排骨,叫我尝尝。

索性留他一起吃饭。

付秉正一向温和示人,喜怒不形于色,可不知为什么,对上方屿就破了功。

从方屿进门起就面色不虞。

方屿最近在组建律师事务所,忙得不可开交。

吃饭时我笑盈盈地问他怎么有空来看我,方屿像看不见付秉正这么个大活人一样对我说:“你一个人在家,我不放心。”

付秉正一边给我剥虾一边皮笑肉不笑道:“这段时间我都会陪着我老婆,就不劳方律师费心了。”

方屿嗤笑了一声:“谁知道付总的发小什么时候发神经又给有妇之夫打电话,到时候付总又把微微一个人扔下,我怎么能放心?”

付秉正脸色愈发阴沉,已然动怒。

林北音好似他的逆鳞。

我在桌子底下扯了扯方屿的袖子,用眼神示意他别再挑火。

又给他夹了块豆腐:“屿哥你快尝尝,刘阿姨做的麻婆豆腐可好吃了。”

方屿撇了撇嘴,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一眼。

付秉正的神情更加难看。

方屿走后,我安抚他:“别生气啦,方屿说话不好听,但他没什么坏心眼的。”

付秉正气鼓鼓地不知思忖什么,半晌才抬起头,期期艾艾道:“老婆,不是他说的那样,那天北音来公司是找我谈电影分红的事······”

“别说了!”

胸口燃起一把无名火,愈烧愈烈,我再也控制不住暴戾的情绪,厉声道:“你别再说了!我都说了我明白我理解我不在意,你还要我怎么样?

做个锦旗夸你大爱无疆善德永存吗?”

原来林北音不只是他的,也是我的逆鳞。

付秉正耷拉着眼睛,委屈又幽怨地看着我,仿佛被主人无故迁怒的无辜小狗。

我更来气,他有什么可委屈的!

真会装,林北音怎么不找你当男主角啊。

我没好气道:“你去公司吧,我不需要你陪,你陪着我我的脚也不会好,还耽误你赚钱。”

付秉正没说话,抱着电脑趿拉着拖鞋走进了书房。

我眼不见心不烦,窝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零食。

很快就忘了付秉正的存在。

直到看完三集连续剧后想上厕所,我胸口还堵着一口气,心里想,我就是蹦过去爬过去都不麻烦你!

刚要起身就被凌空抱起。

付秉正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,不待我说话就猜到了我的意图,面无表情地将我抱进了卫生间。

我冷着脸也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。

他将我放在马桶上,突然俯身在我脸上啄了一口,而后兔子一样跳得老远,叉腰挑衅道:“怎么着,宋时微,我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吧!”

我恼羞成怒地抄起手纸砸了过去,被他灵敏地躲开。

我独自坐在卫生间:“付秉正!付秉正!把纸给我扔过来!付秉正!”

“叫我什么?”

“老公!老公!把纸给我扔过来!”

我在家待了一个月,本来还担心会无聊,后来逐渐乐在其中。

付秉正将我照顾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。

吃橘子要他剥,上厕所要他抱,就连洗头发都要他来。

洗完后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对他说:“小付,服务得不错,下次还点你。”

小付接过钱,暧昧地朝我眨了眨眼:“付太太,我还有别的服务,要不要体验一下?”

“算了算了。”

“来嘛来嘛!”

方屿隔三差五就来看我,不知是为了看我,还是为了挑衅付秉正。

两人一对上就像两只斗志昂扬的斗鸡。

付秉正在方屿身上吃了两次瘪之后琢磨出了新的战术:秀恩爱。

方屿一来,他就缠着我起腻。

“老婆,吃个橘子。”

“老婆,喝酸奶吗?”

“老婆······”

一会儿的功夫叫了我八百遍老婆,方屿不堪忍受,愤然离去。

“哈哈哈哈哈,老婆,你看到他刚才那个脸色了吗?”付秉正笑倒在沙发上,像只得意的狐狸。

我无奈道:“付秉正,收手吧!你都二十八岁了,你是个成熟的大人了!我都要被你肉麻死了!”

他私底下也会叫我老婆,但当着别人的面总感觉不自在。

付秉正满口答应:“好好好,我下次换个称呼。”

隔天方屿上门,付秉正全程:

“宝宝,你渴不渴?”

“宝宝,你累不累?我给你捏捏腿。”

我警告地瞪他,他还一副不知其意的无辜模样。

没一个回合方屿就被他恶心走了。

我问他:“你就这么不喜欢方屿?”

付秉正支着头,挑眉看向我,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:“我喜不喜欢他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他。”

我心头一紧,不动声色地与他对视,倾身向前,鼻尖对着鼻尖,绵绵道:“我啊,我当然最喜欢你喽。”

付秉正怔了一瞬,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,有些激动地搂住我欢喜道:“我也最喜欢你。”

真奇怪。

我一颗真心奉上,他不屑一顾。

我虚与委蛇,他反而乐在其中。

好友池夏来看我,跟我说安心养病,工作室有她照看。

她一来,屋子里的空气都是快活的。

我们从工作室的订单聊到常点的那家奶茶店的老板结婚了,又聊到大学老师聊骚的聊天记录被老婆发到了朋友圈,聊得口干舌燥。

付秉正适时地端来两杯柚子茶。

池夏这才想起来问:“姐夫,你怎么不说话?”

付秉正说:“你俩话太密,我也想说但我插不上。”

哈哈哈哈哈。

我让池夏捎来一盒毛线,打算织一件毛衣。

有一次织毛衣的时候,一抬头就看到付秉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我。

我问:“干嘛这么看着我?”

他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:“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你就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,很认真很专注地做自己的事情。

后来我问你,你说你当时在画设计图。我迟到了一个小时,还以为你会生气。可你只是抬起头,温柔地笑着说没关系。”

他殷殷地望着我,眼眸灿若星辰,神情有些羞赧:“然后我就决定娶你了。”

对他来说,那或许是段愉快的回忆,可对我而言,全然不是。

我勉强笑了笑,低头继续织毛衣。

他凑过来不依不饶地问:“那你呢?你为什么会选择我?”

我那个时候刚刚大学毕业,并不想嫁人。

我妈说你这么多年吃我的喝我的,也该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。

我没有抗争,我太想逃离她了。

我想,如果我按她的意愿嫁了人,如果我报答她了,我就不欠她什么了。

那是不是她造的孽也与我无关。

在她的安排下,我一天之内相亲了十个男人。

付秉正是最后一个。

后来她问我,想要嫁给谁。

我说,那就付秉正吧。

君子秉操,惟其正直兮。

他父母给他起这个名字,想让他成为正直的君子。

我赌他是。

既然不能嫁给自己爱的人,那我希望我能嫁给一个正直的好人。

我希望我们可以相敬如宾,互相扶持。

运气好一点相守到老,运气差一点好聚好散,这都是我可以接受的结局。

付秉正还在等我的回答,我笑着说:“因为你的名字,感觉很君子,还有就是,你是我相亲对象里最帅的一个。”

付秉正不满地捏了捏我的脸:“就因为这个呀!”

毛衣织好时,我的脚也好得差不多了。

准备上班的前一天,突然接到我妈的电话。

只是听到她的声音,我便感觉到生理上的厌恶。

“微微!”她在电话那头焦急道:“你快回家一趟吧,方屿和他爸吵起来了。”

我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:“关我什么事?”

她叫嚷起来,声音格外尖利:“你早就知道了吧,他就是回来讨债的!他就是回来报复我们的!”

我漠然道:“你们不该被报复吗?”

说完便挂了电话。

从我和方屿重逢的那一刻起,我就知道,他是回来报仇的。

我不会帮他,也不会阻止他,即使他的报复对象是我妈。

当天晚上,我又做了那个噩梦。

时隔七年,我又一次梦到了那天的场景。

上一秒,方屿还在给我估分,兴高采烈地说我一定可以考上他的学校,要让方阿姨做顿好吃的犒劳我,

下一秒,就看到方阿姨躺在满是鲜血的浴缸里。

像是睡着了一样,怎么叫也叫不醒。

手边的遗书字字泣血,控诉丈夫的不忠与好友的背叛,而抢走她丈夫的正是她最信任的朋友,我的妈妈。

耳畔骤然响起无数道尖利的声音。

“是她自己要死,我们有什么办法?”

“天底下那么多男人出轨,别人都活得好好的,怎么偏偏她就要死?”

“微微,我要和你林叔叔结婚了,你会体谅妈妈的吧。”

“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!总有一天,我会为我妈讨回公道!”

“别叫我林屿,从今以后,我姓方。”

“你这个白眼狼!”

“我养你这么大还不如养条狗!”

······

我闭着眼睛瑟缩地捂住耳朵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耳边归于平静。

我试探地睁开眼,就看到方屿站在我面前,满眼恨意地盯着我,一字一句道:“宋时微,我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。”

我彻底陷入梦魇,无法自拔。

直到被付秉正推醒,才终于摆脱。

冷汗浸湿了睡衣,我大口地喘着气。

付秉正给我擦了擦汗,很担忧地问:“做噩梦了?”

我压下心头惶然,含糊道:“没事,继续睡吧。”

说罢背对着他躺下,独自平复着情绪。

刚出事那几年,我几乎每天都会陷入梦魇,后来去看了心理医生才有所缓解。

我记得林浅医生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:“微微,不要把别人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。”可我做不到,害死方阿姨的是我妈,我不能自欺欺人与我毫无关系。

我过不去那个坎。

愧疚与自责将我压得喘不过气。

看来明天要再去找一趟林医生了。

我胡思乱想着,再次无法自抑地陷入痛苦的情绪。

身后突然贴来温暖厚实的胸膛,付秉正抱住我,脸颊贴着我的脖颈,乞求一般喃喃道:“告诉我吧,你做了什么梦?怎么那么害怕?你梦里在喊我的名字。”

我心头一惊,转过身求证:“我喊了你的名字?”

“喊了好几声。”

心底涌起一股不可名状的复杂情绪,悲哀,挫败与羞恼交杂。

为什么直到此时此刻,我都决定要和他离婚了,潜意识里还是那么依赖他。

我长长地叹了口气,回抱住他,再一次对自己的心妥协。

我第一次主动像除林医生以外的人讲述藏在心里的隐痛。

我缓缓地将七年前发生的事情讲给他听,付秉正静静地听着,抱着我的手臂越收越紧。

我讲完后,惶然地问他:“付秉正,你说我会不会有报应?”

付秉正认真地看着我说:“不会,作恶的是他们两个,遭报应的也是他们两个,跟你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
“可我是她的女儿。”

他安抚地摸着我的背,笃定道:“那也不关你的事。她又不爱你,天理昭昭,让她自己下地狱。我爱你,我会一辈子做好事,让你平安喜乐,一生顺遂。”

我的心狠狠一颤,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,从头到脚连血液都僵住。

我呆呆地望着他,不可置信地问:“你爱我?”

他说:“我爱你。”

心中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,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膛里震耳欲聋。

我捧住他的脸,毫无章法地亲着他的额头,眼睛,鼻梁,咬住他的嘴唇,付秉正扣住我的后脑勺,激烈地回应起来。

我感受着他的温度,心中却痛楚似海。

原来我那么渴求他的爱。

固若金汤的防线抵不过他的一句话。

可那么动听的话,为什么偏偏是假的。

他只不过是在可怜我。

泪水涌出又被吻去,我只庆幸黑夜浓稠,将我滚烫的身体,红透的耳尖连同我的的软弱和放纵一并掩藏。

第二天,我就去律所找方屿起草离婚协议,顺便将织好的毛衣送给了他。

方屿蹙眉问:“你想好了?”

我坐在他的真皮座椅上转着圈,语气轻快:“当然想好了。”

软弱来源于依赖,我不想再做一个软弱的人,也不想再依赖一个不爱我的人。

方屿又问:“离婚后你住哪里?”

“先在工作室附近租一套,正式离婚后我再买新的。”

方屿俯身按住座椅,凝睇着我认真道:“跟我住吧。”

“啊?”我不解地望着他。

他摸了摸鼻子,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,解释道:“我的意思是我家还挺大的,离你工作室也近。你住二层,我住一层,也很方便,你一个女孩子独自租房住我不放心。”

我仰头望着他坚毅的侧脸,心中一阵酸楚,低声道:“算了,还是算了吧。”

我不敢再靠近他了,我只会给他带来灾难。

我仍记得我们初遇的那个冬夜。

我忘了带钥匙,放学回来后站在门外冻得瑟瑟发抖。

方屿像小太阳一样出现在我面前,带我回了家。

他家里也只有他一个人,他笨手笨脚地给我做了西红柿鸡蛋面,陪着我看电视,一直等到深夜我妈回了家。

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,他是我无望的青春里最美好的存在,像月亮,像暖阳,治愈了我深重的自卑和孤独。

他给我补习功课,等我一起上学,一起回家,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,在我伤心的时候安慰我。

他是我的救赎,我却是他的灾难。

我也不知道我妈和他爸是怎么勾搭上的。

我们在一起三年,后来他考上大学,我上高一,开始住校。

连周末也不回家,每天就是埋头学习,铆着一股劲要考上他的大学。

后来我终于如愿以偿。

我走在他走过的街道,吹着他吹过的风,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存在的痕迹。

彼时,他已身在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。

而我很清楚,以我妈冷漠的性格,即便我们是邻居,即便再住上十年,她和方屿父亲也不会有任何交集。

正是因为方阿姨和方屿对我照顾有加,她才会与方家结识,从而认识了方屿父亲。

如果那个冬夜,方屿没有停在我面前,什么都不会发生。

方阿姨也不会死。

我只会给他带来灾难。

当天下午,我就收到了拟好的离婚协议。

但工作室积压的订单太多,我昏天黑地地忙了好几天才腾出时间处理自己的事。

晚上睡觉前,我对付秉正说:“你明天晚上能不能早点回来?”

付秉正眼睛一亮,像只小狗一样蹭了蹭我的脸,委屈道:“你这几天这么忙,对我这么冷淡,我还以为你忘了明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了。”

结婚纪念日?哎呦,我们这婚姻还有什么可纪念的?

我心中腹诽,嘴上却说:“我这几天实在太忙了,也没时间给你准备礼物,我明天晚上给你做顿大餐好不好?”

付秉正点头:“好好好,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做饭了。”

自办公室摊牌之后,我们就再也没有一起做过什么了。

也不知道做这些有什么意义。

算了,何必扫他的兴,等过完纪念日我再和他提离婚的事吧。

反正都三年了,也不差这一天两天。

我和付秉正约好晚上六点他来工作室接我。

临近六点时,我突然接到了我妈的电话。

她的语气格外焦急:“微微你快过来一趟,方屿和他爸打起来了!”

我心头一紧,生怕方屿吃亏,急忙打车赶往林家。

上车后给付秉正打了个电话,语焉不详地告诉他那边有急事,我要过去一趟,让他在工作室等我。

都要离婚了,我不想让他掺和进这些事情里来。

我赶到时,天色已暗,双方已经偃旗息鼓。

我在路边找到了鼻青脸肿的方屿,他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,一言不发地看着我走近。

我捧起他的脸查看伤势,心里又气又急:“他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!你也是,你不知道躲吗!”

我在他肩上锤了一拳。

方屿眼神复杂地盯着我,神色莫辨。

我掏出纸巾给他擦脸上的血迹,他突然伸手紧紧抱住我,脸埋在我怀里,哽咽道:“微微,跟我在一起吧,我不能连你也失去。”

我一瞬间心如刀绞,心疼地搂住他的头。

刚要说点什么,一束强烈的灯光打了过来,直直地打在我们身上。

如同锋利的刀想要将我们撕裂。

付秉正从车上下来,冷若冰霜地看着我们相拥的身影,语气阴鹜地唤我:“微微,过来。”

我和他远远相望,原本掀起波澜的心突然又恢复了平静。

他在生气吗?

他凭什么生气?

他会像我一样痛苦吗?

当然不会。

我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,拔河一般与他对峙。

付秉正朝我们走了过来,方屿起身将我护在身后。

我握住他的手腕,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:“没事,我会和他说清楚的。”

随即在方屿的注视下上了付秉正的车。

付秉正阴沉着脸一言不发,车开得飞快,原本一个小时的车程硬是缩短了一半。

路上遇到邻居,还搂着我的腰和对方寒暄了两句。

可一进门,就变了脸色。

付秉正扯下领带,将外套一把掼在地上,箍着我的肩目眦尽裂:“宋时微,你在干什么?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!你丢下我去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!你想干什么!你想干什么!”

最后的质问像从齿缝里挤出。

我的肩膀被捏得生疼,心里却泛起隐秘的快意,忍不住笑出声。

付秉正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:“你笑什么?”

我翘着嘴角欣赏着他的愤怒:“原来你也会发疯。”

付秉正愣了一瞬,神情复杂道:“你是在报复我?”

“不是,”我如实道:“我当时就是想安慰他,压根就没有想到你。”

付秉正的脸色更加难看:“你就算要安慰他,也不该跟他那么亲密。”

原来他也明白什么该做,什么不该做。

“你很生气吗?”

“你说呢?我开开心心去接你,结果看到我老婆抱着别的男人。”

付秉正有些委屈地瞪着我。

“好了,别生气了。”

我从包里掏出早就打印好的离婚协议递给他:“我们离婚吧。”

付秉正粗略地翻了翻,不可置信地瞪着我,受伤道:“你为了方屿要跟我离婚?”

“不是因为他。”

我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:“付秉正,跟你说实话吧,我根本就不是一个温柔豁达的人,我其实很小心眼。我真的非常讨厌林北音,我每次看到你和她在一起,都想把你打成猪头。我真是装不下去了,我们还是离婚吧。”

刚冒出离婚的念头时,我每天忧愁,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,拿这样那样的借口拖延。

如今真的说出来了,只感觉心口压着的那块石头终于消失了。

付秉正眼里流露出慌乱的神色,拧着眉心注视着我,沉默了几秒,对我说:“我可以和林北音绝交,但你也要答应我,以后不再和方屿见面。”

他抚着我的脸,恳求道:“我们好好过日子,好不好?”

我吃了一惊,倒是没想到,为了不离婚他愿意退步至此。

可那又怎么样?

我拂开他的手,平静道:“不好。”

付秉正登时换了一副面孔,神情阴鹜地盯着我:“所以你离婚还是因为方屿。”

我站得有些累,转身坐到了沙发上,自下而上望着他,无所谓道:“随你怎么想,总之,我们离婚吧。”

付秉正垂着眼,有些受伤地看着我。

他缓缓蹲下身,握住我的手满眼恳求,又开始怀柔政策:“微微,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,我可以改,我可以改的,所有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可以改。”

“你没有不好,付秉正,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。我们结婚这三年,我过得很开心。直到那天你在办公室告诉我你喜欢林北音,不喜欢我,其实我并没有表现得那么豁达,我很伤心。我那个时候就想跟你离婚了,可是我舍不得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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