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第七天》的成与败
读《第七天》很容易，只用了5小时，但评价它很难，一周没敢下笔。 首先，余华是一位优秀作家，他的《在细雨中呐喊》曾深深感动过我；第二，对中国小说仍有期待，希望不因个人的苛刻而给前行者以伤害；第三，相比于《小时代》等垃圾，余华毕竟在努力打造着一份精神产品。 好吧，先说优点。 这本小说前2章不错，叙事节奏好，“我”（主人公杨飞）与夫人的故事有点味道，余华显然希望与时代主动建立联系，所以他努力地在叙事中融入了现实的荒诞，阴间的隐喻中蕴含了平静而深沉的愤怒。 接下来，必须说“但是——”了。 首先，对时代的荒诞，应该靠故事推出来，还是靠作者说出来，甚或拼贴上去呢？余华显然没有解决好这个问题，太多细节游离于故事之外，仿佛在说：你看，我愤怒了，我还用讽刺的方式表达我的愤怒了。这该算小说呢，还是杂文？是悲悯呢，还是炫耀？ 第二，故事不成功，“我”和父亲的故事太狗血，乃“知音体”的变种，“鼠妹”完全是一个多余的假人，余华没有解决一个关键的问题：生命是天然无意义，还是因现实挫折才没有意义的？难道“鼠妹”生在亿万富翁之家，她的存在就不荒诞了？如果父亲腰缠万贯，他的人生就完满了？这是肉头财主的审美境界。 第三，余华最大的问题是没搞明白为什么要采用魔幻现实的叙事手法，是为魔幻而魔幻，有些细节虚假得令人作呕，仿佛是在对着读者耳朵大声疾呼：我这是玩技巧呢，你还没看懂啊？甚至可以刻薄地认为：因为这是通向诺奖的捷径，所以批判现实题材也要披上魔幻的外衣。 第四，小说框架太窄，在用短篇的体量写长篇。 认同余华的认真与坚持，但余华的情绪与时代显然拉开了一个巨大的距离，他不知道小人物最大的痛苦是什么，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而奔忙，他们并没有像余华想象得那样喜欢装深邃、装沉默或者装天真，毫无疑问，余华与脚下的土地失去了联系，他不知道挣房族压抑的恐惧，不明白烤羊肉串小贩们真实的辛酸，不知道小保安们掩藏的无奈……余华坐在书斋里，翻翻报纸，就替他们想象出了人生的种种困境，于是，他们在《第七天》中，基本被小丑化了。 批判现实与魔幻现实，都离不开写作者的真诚，对比《两次暗杀之间》和《圣地事件》，不得不说，看《第七天》给人以看中国男子足球队的感受。 真正令我惊讶的，倒不是这本小说如何，而是各媒体连篇累牍的赞美，甚至将它吹捧为巅峰之作，其中不乏大师、名家。不禁哑然失笑：在伪愤怒的七天过后，竟然还有一个“皇帝新装”式的“第八天”。 蔡辉/文 ●小说：《第七天》 作者：余华 定价：29.5元 评分：6.0 出版：新星出版社